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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苏门答腊热带雨林的深处,一只腐尸蝇被一股气味吸引,缓缓降落。它期待中的是腐烂的动物尸体,却意外地降落在了世界上最大、或许也是最奇特的花朵上——莱佛士花(Rafflesia arnoldii)。莱佛士花是一种在东南亚热带雨林中分布的30多个物种的总称。
莱佛士花最小的品种花朵只有几厘米宽,而最大的则重达七公斤,直径超过一米。它的恶臭并不是唯一让它与众不同的特点——所有的莱佛士花都是寄生植物。在其生命周期的大部分时间,莱佛士花以一种名为内寄生菌的形态存在,其细长的细胞几乎均匀分布在宿主树皮下。
莱佛士花严格寄生在名为四棱藤的植物上,这是一种与葡萄相关的巨大藤本植物。与典型的绿色植物一样,四棱藤的细胞中含有叶绿体,这些叶绿体将阳光转化为能量,并含有自己的DNA。然而,莱佛士花的叶绿体似乎已经失去了DNA,因此无法进行光合作用。
这种丧失是极其罕见的。莱佛士花没有根,也没有制造食物的能力,完全依赖宿主四棱藤提供水分和营养。而且,莱佛士花的“盗窃行为”还不止于此。通过水平基因转移(HGT)的过程,莱佛士花从宿主和其他植物中窃取了大量遗传物质。虽然HGT在细菌中早已为人所知,但在寄生植物中却是近期才被发现的现象。科学家们仍在努力理解这种DNA转移的具体机制。
在寄生一段时间后,莱佛士花会以一个花蕾的形式出现,然后需要数月甚至一年的时间才能长到全尺寸。当它绽放时,肉质深红色的花瓣释放出多种恶臭的硫化物。这种气味的进化原因相当直接:吸引传粉者。
大多数莱佛士花的花朵要么是雄性,要么是雌性。因此,为了产生种子,必须将花粉从一朵花转移到另一朵花。恶臭对于喜欢腐尸的腐尸蝇来说是理想的吸引剂,而花朵巨大的体积也有助于在停滞的雨林空气中传播气味。
被欺骗的腐尸蝇在花朵内部探索,产下数千个注定失败的卵。但在访问期间,雄性莱佛士花的液态花粉可能会附着在蝇的背上并干燥。如果这只蝇遇到一朵开放的雌性莱佛士花,花粉在接触到湿润柱头时会重新吸水,完成授粉。
授粉后的莱佛士花会逐渐枯萎变黑,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已经死亡。在几个月的时间里,它会形成一个含有数千颗小种子的果实。然而,关于这些种子如何散布仍存在争议,假设的范围从大象到啮齿类再到蚂蚁都有。我们知道种子有一个油性的附件,称为油脂体,这是蚂蚁常用来喂养它们幼虫的结构。
尽管科学家们已经观察到蚂蚁携带莱佛士花种子,但种子在蚁巢中的命运仍不清楚。无论如何,没有人见过莱佛士花种子发芽或附着在宿主根上。由于这一关键发育步骤尚未完全明了,莱佛士花的栽培变得异常困难。
尽管全球各地的植物学家进行了多次尝试,但他们在自然栖息地之外培养莱佛士花几乎都以失败告终。随着这些热带雨林受到威胁,我们正面临着失去莱佛士花的风险,也就意味着我们将无法揭开它剩下的诸多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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